10月31日晚上，台湾林口的一间出租屋里，81岁的冯淬帆安静离世。
三天前，他刚在社交平台悼念好友许绍雄：“贤弟那边等，愚兄随后来。 ”这句港片台词般的告别，竟成了他生命的终章。
这位在《五福星》里逗笑几代人的“犀牛皮”，晚年只能靠制氧机呼吸，瘦到“眼镜挂不住脸”，临终时身边无一亲人。
他一生未婚无子，自称“天煞孤星”，却用孤独诠释了什么叫“喜剧的内核是悲剧”。
他因《五福星》《最佳损友》成为“幽默祖师”，却公开骂这些作品是“一辈子的耻辱”。
去年他更直接炮轰老搭档王晶：“他拍戏害人，那些闹剧我自己看了都尴尬！ ”王晶却回应得轻描淡写：“他年纪大了，一个人在台湾孤独，头脑有点混乱。 ”
冯淬帆最早是正剧出身，1965年入行时演的是《梦断情天》的文艺小生，连周润发考TVB训练班时，他都曾是面试官。
直到1983年《奇谋妙计五福星》让他成了“犀牛皮”，喜剧标签再也撕不掉。
他私下常躲在片场看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的表演理论书，晚年接拍惊悚片《鬼门之蝴蝶大厦》只为证明“我能演聪明人”。
冯淬帆的感情生活像一部未完的文艺片。 他唯一公开承认的两段恋情，对象都是时代女神——TVB花旦汪明荃和港姐季军曾庆瑜。
但汪明荃后来坦言：“我们道路不同，他要的是小鸟依人，而我追求事业。 ”曾庆瑜的恋情也仅维持两年。
70岁时，他直接判了自己“婚姻死刑”：“我性格孤僻，跟人相处难，结婚是害人。 ”
晚年他独居台北林口，邻居说他每天七点准时去台球厅，穿军绿色外套，沉默得像一尊雕塑。
今年5月肺炎住院时，他晒出鼻插管吸氧的照片，配文“血氧不足，一切已麻木”，房间老旧得像是被时代遗忘的角落。
短短几年，《五福星》系列的吴耀汉、许绍雄相继去世，网友感慨“我的童年正在办追悼会”。 而冯淬帆与这些老友的缘分，早埋下宿命般的伏笔——
许绍雄离世时，他发文“随后来”被嘲“不吉利”，结果一语成谶；
吴耀汉生前因肾病长期透析，冯淬帆也曾叹“老人病一堆，谁先走谁轻松”；
甚至当年《五福星》里滚成一团的洪金宝，如今也已坐轮椅出行。
这些人的离散，像极港片黄金时代的退潮：热闹是观众的，落寞是自己的。
TVB当导演时，因外籍股东小孩恶作剧，他直接泼糖对方脸上，甩下一句“不干了”潇洒辞职。 但王晶爆料他“欺善怕硬”：有次吃饭遇江湖人敬酒，他吓得脸白催埋单。
他拒绝所有商演，说“宁可穷也不演烂片”，却被拍到穿旧西装逛地摊；他骂喜剧低俗，但网友发现《意外》里他演脑退化杀手，为戏去养老院蹲点三个月——究竟他是固执，还是对艺术太认真？
他走后，社交媒体分成两派：一派怀念“犀牛皮”的快乐，一派心疼他晚景凄凉。 但或许他早给自己写下判词：“喜剧演员多半不快乐，因为笑声是撕开伤口换的。 ”
如今再翻出《精装追女仔》里他喝收缩水成“人球”的片段，突然懂了那种荒谬——一个严肃的人，却用一辈子演滑稽；一个渴望尊严的演员，最被记住的竟是骂人台词。
若时光倒回1983年，他是否还会走进《五福星》片场？ 还是宁可默默当个正剧演员，换一个不那么孤独的结局？